尊敬的老师们、亲爱的同学们,你们好:
我是傅东育,跟你们一样,上海戏剧学院也是我的母校。很荣幸,今天这个重要的时刻,2021年的毕业典礼,我可以回到母校,站在这里,见证和祝贺你们所有人。
经过了31年的奋斗,我才终于回到这里,参加毕业典礼,我等待这个时刻,等了31年。我想,这是不是证明,我还算成功,以及终于得到了母校认可。所以,我会倍感骄傲。
在此,想跟各位谈谈,总结一下我的过往。深思良久,我想起了这31年的三个时间点——
第一个时间点,是1990年,我完成了学业。回到家,我苍老的父亲非常冷静地问了我两件事情:第一,傅东育,你在上海戏剧学院4年,经过这4年,你得到了什么?你有没有想清楚是否真的热爱这个职业?如果入学时是凭兴趣,那么今天,你是否已经笃定,这将是你人生未来的方向与目标?第二,老师教给你的所有,是需要你培养自己对于专业的自学能力,是告诉你怎么分析和理解、并且践行的学习方法。
若这两件事情,你清楚了、得到了,那我祝福你,你就算毕业了。
庆幸的是,父亲的的两个问题,我都有着坚定的答案:第一,我热爱;第二,我学会了方法。
接下来说到第二个时间点,是1993年,毕业三年间,我写了好几个剧本,同时也开始当剪辑、在剧组当道具、在服装仓库整理服装,到最后,洗印……我熟悉了电影制作的每个环节和流程。到1993年,因为自己的剧本被认可,当上了导演。后来才知道,我是我们那批学生里,第一个当导演的人。
在离开学校的3年里,我以无比的热情拥抱一切机会,尽一切可能让自己熟悉环境、进入工作状态,我可以肯定,自己是勤奋的。同时,我的目标也极其坚定——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导演。我的第一部电影叫《身不由己》,对于一个没有做过副导演、也没有任何短片的我来说,是非常艰难的。幸运的是,这部电影得到了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提名。紧接着,1994年,我开拍了第二部电影,依然是自己写的剧本,但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,因为自以为是地膨胀,这个项目半路被枪毙,我落入了截然不同的境地。
冰与火,在我25岁到26岁之间,尽数体验。到27岁,我开始踏入电视剧的领域,而这起、落、转折的三年经历,于我来讲,是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,快速成熟的过程:成功与失败、跌倒与爬起。
到今天,我可以自豪地说,傅东育你站在这儿,是因为你曾经的坚持。年轻时的这些历练,是一门新的学科,在热爱和方法之外,要学会的另外一件事,是坚韧:要经得起摔打、反复的摔打,这是一切成功的前提。同时,也是在拷问自己热爱的真切度、纯粹度。
最后,继续谈第三个时间节点,是2018年。没错,第三个时间节点间隔如此之久,是24年后的2018年,《破冰行动》。这24年间,我的履历,
细谈。2018年让我记忆深刻,是因为当时我感到了“无所适从”、甚至计划想要退休。行业在变迁、观众在成长、终端在升级、市场在调整,虽然我一直在学习和更新,但也难免质疑,自己是否跟上了这个快速迭代的环境?
直到《破冰行动》播出,我的创作理念和创作方法,受到了关注、也得到了认可。对我来说,这是一针重要的强心剂,也是对我二十多年所有努力的肯定。24年等来的肯定,从纵向维度来算,各位,你们觉得是命运使然、是怀才不遇?还是坎坷后的幸运?
好吧,我来总结,依然三点:
第一,各位,从今天起,你将离开象牙塔的校园,你将会面对选择、面对挣扎,你将开始一段充满磨砺的追梦之旅。你必须要准备,准备面对质疑、面对漫长的等待、或者说是蛰伏。我想问问大家,是否有想过,自己会为了理想努力多少年?在得到掌声与鲜花之前,自己会被磨砺多少次?我希望,你们都拥有着笃定的热爱,这样,在漫长的忍耐中,真挚的热爱会使你苦中作乐,哪怕一直在路上,你也有信念坚持下去:爬起、跌倒、再爬起……
第二,我们的职业,是需要深切地去认真体味生活的,只有疼过、笑过、有过艰辛,你所塑造的形象以及作品才会由内而外的真切,才有可能感动他人。我们需要具备这样的能力,在识得人间疾苦之后,依然坚持温暖和美好地表达,这便是艺术存在和流传的意义。
第三,各位,我们在一起探讨的是人文学科,而非人文科学,所以没有“度量衡”、没有标尺。但是在心里还是得有标尺,标尺是真善美——以我之善,用最美的方式表达,求得我们想说的人生之真。
而对人生之真的探索,我跟你们一样,也还在路上。但我想要求我自己,由善出发,用最美的方式表达!
我想告诉各位,这是我们的未来,也是我们的使命。我们要穷尽一生,为着我们的艺术理想,兴奋地生活着。我们要代代相传,为着我们的生命延续,不朽地歌颂着。
请记住你们的今天,记住在这校园里青春的岁月,这是你们的艺术起点,是你们艺术生命的根蔓。因为在这里,各位开始起飞——祝各位,越飞越高!